从汉江宝庆闸口到宗关闸口,大大小小停满了趸船。其中有一些被隔成几十间用来出租。在这样一条船上,60余人为了生活昼夜出入在一间不足5平米的居室。每一间房门后,不是夫妻相偎相依,不是亲子喜笑颜开,而是一个又一个在这个异乡打拼,用汗水和生命来换取生活的个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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漂泊的蜗居人生

 

  从汉江宝庆闸口到宗关闸口,大大小小停满了趸船。这些趸船,有一些是用来做附近汉正街商贩的仓库,还有一些则是用来出租。用来出租的趸船一般是一条趸船被隔成几十间,每间仅约五平方米。一条船上住大约30户, 60余人。这里的租户大多是在汉正街的搬运工,年龄最小的18岁,最大的55岁。

  船上4年 用扁担挑起一个家

  蔡荣升(化名)就是租住在趸船上的一名扁担工。今年50岁的他来自黄冈农村。8年前他来汉谋生,曾是汉阳一纺织厂的一名工人。工厂倒闭后他另谋生计,最终选择来汉正街做一名搬运工。为了省钱和工作便利,2011年他住进了这里,一住就住了4年。他一直是一人做两份工——白班是上午八点到下午三点半,晚班是凌晨两点到五点。4年的光景,他每天都昼夜出入在一间不足5平米的居室与熙熙攘攘的汉正街。

  在这间不到5平米的小房子里,摆放的是一张简陋到几乎只有床板的单人床,床的一头堆满了破旧的发黑的棉絮。在距床五步不到的墙边放着一个由瓷砖搭建的小桌子,上面放着一个电饭煲和一点杂物,看得出来这是他的餐桌。房子里看着并不是特别地拥挤,没有任何家具,只有一些零零散散挂在墙上的袋子、衣服以及堆在床底的一些麻袋。在床的一头放着一个很小的老式电视机,电视机的天线是几十年前的那种,信号不稳定,而且仅能搜到几个台。但在他看来,这成为他工作之余的全部消遣了。

  “由于我住在最这头,厨房就可以在屋外。”他一边指给我们看,一边介绍。他口中的厨房就是一个由木板围着的走廊,里面放着一个煤气罐、一个破旧的煤气灶和一个锅。“吃的水是自己从岸上买的。船老板有从江里抽水上来,我们洗澡洗衣就用那个水”,他介绍说,“三楼有一个公共浴室,一楼有两间公共厕所。这个船上男的多,但也有两口子来住的。”

  随后我们去参观了一下他口中的公共区域。厕所便池是船板掏空而成,排泄物均入江。在船的另一头,一个黑色的锈桶装着直接从江里抽上来的水,他们就用这些水洗衣、洗澡。对于这样的环境,他并无过多抱怨。“一个月200块钱也就这样了。”他笑了笑,“不过老板还是挺好的,他贴了一些安全提示,船上没发生过严重的安全问题。虽然住船上有时连隔壁打鼾都听得到,但大家关系都很好。”

  说起自己的搬运工作,他一脸平静:“工作都是按包算的,一个晚上大概能背20来个吧。到了旺季一个月能挣到3000块的样子”。

  谈到自己的家庭,他疲惫的脸上多了一丝欣慰:“家里两个姑娘,一个毕业了,一个还在上学,小女儿每年放暑假都在武汉打暑假工”。在房间的墙上赫然挂着一个装着扫描片子的袋子。对此,他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“去年照的,腰椎有问题,工作引起的”。

  拆迁被赶下来 求着船老板收留

  在不远处的另外一个趸船上,我们遇到了罗菊凤(化名)和魏青荷(化名)。罗菊凤今年55岁,天门人,来武汉打工已经15年了;魏青荷52岁,沙市人,来汉11年了。她们两人都供职于同一个公司,在汉正街附近做点体力活。

  她们和蔡荣升不同,住这里主要是因为一年前原来住的地方拆迁,而她们在汉正街附近又租不起房,跟这里船老板说尽了好话才住了进来。

  她们住的这个趸船走廊在船内,走进来既暗又闷,非常压抑。魏青荷住的一间房,大约4平米,一个月房租200元。房子里面紧促地摆满了东西。门的右边是床,床的上方有一层隔板,隔板上放满了箱子和杂物。紧挨门的左边放着一个小桌子,上面堆满了东西。在床的正对面有个大约1平米的活动空间。她在房间里扯了一条线,上面晾着洗过的衣服。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,本来炎热的天气显得更加燥热。

  说起船上的起居,她把放在那个放在小桌子上的电饭煲从一堆东西里推出来,挂满了汗水的脸无奈地笑着:“就用电饭煲来煮的啊,随便买点什么素菜就这么凑合着吃。”“这里没地方做饭,我们都是在外面吃的,一般都是买馒头啊,包子。”罗菊凤也补充着,“我们工资一个月就一千零几块钱。外面住不起啊,每天早上四点就要起来工作。”“那你们洗澡洗衣有公共浴室吗?”我们禁不住问。“哪有公共区,洗澡就在自己房间里,晾衣服也晾在这里的。”魏青荷豪爽地笑着说,一边说还一边将她屋里晾的衣服指给我们看。

  谈到自己的家庭,魏青荷简单地说了几句:“儿子结婚了,也没和他们住,老头子也在外面打工。我们俩满了工龄就可以退休了,退了以后就可以领点保险金。”也许,这才是她们目前蜗居于此的最大动力了。

  现在到了汉正街的用工淡季,船上仅有三两个人在。船屋的大部门都是关着的,有一间还依稀可以看到租户贴的“恭喜发财”的对联。每一扇紧闭的门后,不是夫妻花前月下,不是亲子喜笑颜开,而是一个又一个心怀憧憬,在这个异乡渴望用汗水和生命来换取生活的个体。

  “溶溶漾漾白鸥飞,绿净春深好染衣;南去北来人自老,夕阳长送钓船归。”几百年前,杜牧驻足汉江,所感受到的是清水绿萝白鸥飞,美景离愁愁更愁。然滚滚江水行至今天,再次驻足汉江江渚,成片的绿色浮萍遮不住江水的黯淡,破败的连片船屋撩不起文艺的情怀,更多的是安得广厦千万间,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悲怆与无奈。

  摄影:严嘉玮 文:张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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