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,一篇仅仅在发布后的一周内就达到了641312次阅读量的微信图文在网络空间火了。该文章通过分析2010年各省区市劳动年龄人口规模、中国人口总和生育率等多种变量的发展变化,认为即使在生育政策完全放开的情况下,中国的劳动年龄人口也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面临越来越大的缺口;再通过综合与分析05-10年期间各省区市人口流入与流出数据情况,以北上广这三个人口净流入城市为例,指出到2050年,东南沿海及北京天津等发达地区的城市要保持2010年的劳动年龄人口规模,将从河南、安徽、四川、湖南、湖北、江西等人口流出大省抽取大量劳动力。结论是有些地区(或者是乡村,或者是城镇)必然会衰落、我们年轻的下一代和下下一代终将进入到大城市生活。有理有据的研究结论,似乎已经把很多人说服。
《逃离你终将衰落的家乡》一文,首先回顾了下2010年中国的人口年龄结构,认为“形势好得有点不太像话了”。数据显示2010年,我国各省级单元(省、自治区、直辖市)劳动年龄人口比例大部分处于60%~80%的区间,“全国劳动力充沛到令人发指的程度”。然而,在此“大好形势”下,一些人口或经济学家仍发出忧患的感叹声,因为据第六次人口普查的统计显示,中国的总和生育率仅为1.18,远低于2.1以上的代际更替值。
那么放开二胎,就能解决低生育率的问题么?专家梁建章一篇有关1990至2010年中国生育意愿的研究文章指出,就算在计生委Duang地一声被解散、毫无政策限制的情形下,中国的自然生育率也不会超过1.7。所以,即使生育率上调至1.7,自2010年起中国的劳动年龄人口水平仍将一路下跌:2030年减少1亿,2040年减少1.5亿,至2050年全国劳动年龄人口将下降2.5亿,差不多扣掉两个日本,这将使全国的劳动年龄人口占比直接下降到51%的危险地带。相应地,老龄率也将从13.7%暴涨到31.3%,这是毋庸置疑的人口危机。
显然,这一人口危机并非均等地分布在所有的城市和地区当中。到2050年这2.5亿劳动力缺口的“黑锅”,总是需要有人来背的。据2005年到2010年各省流动人口规模统计数据显示,能够产生较大规模(大于10%)跨省人口流动的地区大概只有六个:北京、上海、天津、浙江、广东、福建,而这六个省级单位的跨省人口流动全部都是净流入。而这些本身低生育率、“不生产人口,而只是人口抽水机”的省区市所抽取的“水源”,则是净人口流出量排名靠前的河南、安徽、四川、湖南、湖北、江西等省份。
该文认为,正是这些人口净流出省份将背未来2.5亿劳动力缺口的这口“黑锅”。于是该文论断道:“2050年2.5亿劳动力的净减少,下跌至51%的劳动年龄人口占比,以及高达31%的老龄化率——35年后留给中国的并不是一个美好的未来。毫无疑问,‘衰落’与‘收缩’,将取代‘发展’与‘建设’,成为未来的我们和我们下一代更为熟悉的词汇。”
“在人口负增长的时代,大都市将毫不留情地吸干周边地区的血液,以便自己能够生存。残酷吗?不,因为这是年轻劳动力自己用脚投出的结果。”以日本无数村庄城镇衰亡凋败、只有东京和大阪都市圈挺立为例,该文为中国未来描述了这样的相似前景。
最后,该文还以北京、上海、广州三个一线城市为例,来使这种大城市与城镇乡村间的“抽血”与“被抽血”景象显得更加直观。2005-2010年这三个城市的外来劳动力人口统计数据显示,“北上广”的劳动力补给省排前十位的如下图所示——
根据各省输入的人口占北上广外来总人口的比例,将这三个城市2050年劳动力缺口值按照比例分配到“供给省”,并且推算“供给省”在2050年的人口自然变化值,该研究指出,到2050年,如果这三个城市要维持其在2010年的劳动力总量水平,需要分别从这10大外来人口来源省区抽取不同比例的人口,而各“供给省”所剩下的人口“血量”如下图所示——
河南、安徽、四川、湖南、湖北、江西等,这曾是多少在外求学、务工的“外地人”的故乡!据此逻辑,该文最后对那些犹豫要不要放弃一线城市、回归故乡的年轻人写道:“你还能在这些选择中犹豫,说明你无比幸福,因为你们的下一代和下下一代可能不会再有任何选择的机会。假如你最终选择留在了一个生活安逸风景如画的小城镇上,你也许会幸福地过完一生;但在你的子女到了你这个年纪的时候,很可能他们有且只有一个选择,那就是——逃离他们终将衰落的家乡。”
我们以及我的们的下一代,真的要如这篇文章的研究结论所预示的那样,逃离我们终将衰落的故乡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