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是寻找利益“代言人”,培植“亲属情人圈”。办案人员告诉记者,腐败官员习惯固定安排一到两名至亲好友出面,充当自己收受钱财的“白手套”和牟取利益的“代言人”,自己则藏身幕后,以此隐匿和过滤违纪违法留下的痕迹。

  如受贿4380万元被判无期徒刑的冯伟林,在主政湖南高速期间,将家人培植成“代言人”。其中,冯伟林通过“打招呼”让工程商王某承揽工程,并约定由其弟冯冠乔出面分一半的利润。仅此一项,冯伟林伙同冯冠乔就实际获得1500万元的“好处费”。江西一名落马厅级官员在插手工程项目时,均由其外甥何某出面,收受的1000多万元赃款都放在何某名下。

  湖南省交通厅纪检组长刘志信告诉记者,陈明宪案发后,除刚满周岁的小儿子外,身边的亲属都有涉案,其妻周茜、其子陈钏、其妹陈明珍、其弟黄道军都通过陈明宪的职务便利牟取了巨额非法利益。在冯伟林案中,其妻子及弟、妹都被起诉,其弟冯冠乔更是因为中间人中标牵线搭桥收受贿赂1775万元被判处无期徒刑。

  大到派系,小到各种“圈子”,这种异化的人际关系一旦在党内、政府内蔓延,必将对政治生态造成严重损害,甚至严重扭曲现存的道德和制度。“‘小圈子’一旦形成,就很难打破,除非反腐外力的介入。”一些受访的纪检干部认为,这种“黑色圈子”的本质是腐败结成的利益共同体,利益板块内往往和平共处,谁不遵守游戏规则,就会被视为“另类”加以排斥。

  “逆淘汰”用人催生官场“黑文化”

  “不给好处不办事,给了好处乱办事”的红包文化,推崇厚黑学、讲究“兄弟义气”的“江湖文化”,明码交换、竞价出售的“买官文化”等官场“黑色文化”在一些地方不断蔓延。

  记者调研发现,在一些腐败多发地区和领域,政治生态出现问题最突出表现为用人腐败,甚至形成选人用人“逆淘汰”现象,洁身自好、清正为官的干部被视为“另类”,不仅领导不喜欢,周围的人也因为怕冒犯领导而“躲着走”,清廉官员久而久之必然“边缘化”;与之相对应的,是作风不正、善于钻营的官员却“如鱼得水”,被不断提拔。

  据办案人员介绍,陈明宪、冯伟林分别担任湖南省交通厅和省高管局的“一把手”期间,权力高度集中,从工程立项到干部人事安排,一手遮天。其中,为选拔“自己人”形成安全贪腐的“小圈子”,他们一般先只任命高速公路建设筹备组长,等完成土建招投标后,听话的就任命为经理,不听话的就不让当经理。

  办案人员反映,由于“劣币驱逐良币”的用人不正之风盛行,“不给好处不办事,给了好处乱办事”的红包文化,推崇厚黑学、讲究“兄弟义气”的“江湖文化”,明码交换、竞价出售的“买官文化”等官场“黑色文化”在一些地方不断蔓延。

  因受贿罪被法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14年的安徽泗县原县委书记晏金星,在任职10年间受贿600多次,受贿金额520多万元,其中“卖官”近百次,“卖官”受贿约370万元。曾任安徽萧县县委书记的毋保良10年受贿更高达1000多次。一名曾给毋保良送礼的干部表示,对当地不少干部来说,县委书记收不收自己的礼、收多少,某种意义上已成为行贿者是否被毋保良看成 “自己人”、“兄弟”,是否被核心权力圈接纳,乃至有没有发展前途的象征。

  2012年年底以来,包括原广东揭阳市委书记陈弘平、常务副市长刘盛发、副市长郑松标在内的多名揭阳市领导被查处。今年6月,曾任揭阳市委书记的广东省委常委、广州市委书记万庆良也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被调查。

  “红包问题突出,官商勾结严重,买官卖官成风。”揭阳市纪委书记陈直河坦言,揭阳政治生态过去确实存在一系列问题,但根子还是选人用人方面长期形成的不正之风。

  腐败风气盛行的背后,官场文化“泛黑化”现象不容忽视。办案人员透露,一些涉案官员之间平时多以兄弟相称、抱团腐败;一旦预感将“东窗事发”,又推崇“江湖义气”,订立攻守同盟,企图逃避法律惩罚。

  根除用人腐败须加快官员任命制度改革

  针对官员腐败背后存在的地方和部门政治生态恶化问题,多位接受记者采访的政府人士以及相关专家学者表示,唯有监督才能规范权力,并形成良好的政治生态。而要消除用人腐败,必须加快对官员的任命制度改革,将部分职务的决定权交给人民,淘汰“官场的逆淘汰”,让“圈子观念”、“黑色文化”没有生存土壤,避免制度性原因带来的腐败现象。

  湖北省委书记李鸿忠认为,“一把手”在地方政治生态中居核心地位,规则、风气、导向,是决定一个地方政治生态好坏的三要素。规则是维护良好政治生态的首要前提,有了规则制度不敢坚持,就像车没轨道,就乱了;一个地方风气不正,是政治生态不好的外在表现,如果放任不良风气持续存在,就会形成劣币驱逐良币的效应,导致政治生态恶化和腐败现象蔓延;导向就是风向标,党委书记在一个地方的政治生态中居于核心、主导地位,具有源头性、导向性、引领性作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