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报记者 施政
所谓自助捐精,只是求精者与捐精者的私人行为,这一与生殖相关的行为本该在医院进行,近年来却被挪到了“地下”。长江商报记者经近半个月调查发现,“地下捐精”者鱼龙混杂,有的提出与女方发生性关系捐精,有的提出要报酬,更有网络平台供双方联系,每个捐精者的目的都不一样,其中还暗含着代孕、买卖精子、卵子等不法行为。
上海捐精者
约定成功怀孕后不再联系
“身高1米77,体重71公斤,理工本科毕业,已有孩子,成功使三人受孕。”这则信息是长江商报记者从网络上看到的,通过对方留下的QQ号,长江商报记者与此人取得了联系,代号为A男。
交谈中,A男介绍了自己使三人成功受孕的经历。他说通过自助捐精,已经有一个孩子顺利出生了,而且是一次成功。自己的女儿已经三岁多,健康活泼,自己是瞒着家人进行“地下捐精”。A男大学毕业后留在上海,与普通人一样过上了平淡的生活。2010年,他无意中了解到还有自助捐精这回事,就开始发布信息,没想到马上就有很多人跟他联系。
A男说,自己本着帮人的想法,并没有强调报酬。自助捐精到底是如何进行的?他解释,首先求精者夫妇要来到上海,可以跟他见面也可以不见面,双方可以通过手机联系,到同一间酒店开两个房,A男取精后打电话让求精者到该房间取回精子,这样他的任务就算完成。接下来,需要求精者自己操作,即用注射器推入的方式使女方受孕。
“一般女性要算好自己的排卵期,这样成功率比较高,我刚捐的那个女士一次就怀孕了。”A男说,双方约定成功怀孕后就不再联系。
谈到报酬,A男并不在意,他说这是随意的,如果愿意就给一点营养费,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。难道不担心自助捐精可能带来的后顾之忧?面对这个疑问,他表示,成功让不同女性怀孕说明自己能力强,多留一条血脉也不是坏事,但是加上自己的女儿,一共只可让5个人怀孕,而且对方必须告知所在地、孩子的性别等信息,防止以后存在近亲结婚的风险。
A男将自己的照片发了过来,并表示平时晚上联系不方便,需要白天上班的时候联系。联系两天后,他主动找记者询问最后的决定。
1990年出生的B男来自武汉,他同样在网络上发布了自己的信息。B男更为直接,说自己捐精的目的是为了赚钱。大学毕业后工作收入不高,如今还没买房子,结婚对象都没有。那么,捐献一次精子B男收多少钱呢?他说,最少2000元,一般都是2000到5000元,也有更多的。
B男介绍说,有一次,一名从香港来的求精者慷慨地给了他一万元,但前提是对方能成功受孕,这也是他唯一一次成功的经历。3年多以来,他共捐献了5次。长江商报记者问到,捐精是直接还是间接的,B男表示:“直接的成功率更高。”不过他补充到,间接的也可以,但是每次都必须给报酬,否则怀不了孕他就亏了。
“还这么年轻,也没结婚,连子女也没有就开始捐精,对今后没有打算吗?”面对这样的问题,B男不屑地说,对于男性来说,生一个孩子就是一次捐精而已,并不是难事,以后结婚想要孩子也是很容易的。他说,如果真的需要精子,可以出钱为他进行全面体检,加上一些误工费就行了。
现在精子库的补助也有5000元,为何不捐给精子库?B男说,精子库他也打听过,上大学的时候就有一些同学问过,但是程序太复杂,也不知道自己精子的去向,不如自助捐精自由和方便。
与记者联系后的第二天和第三天,B男就开始主动问话:“你在吗?想好了没有?直接还是间接?你在武汉哪里?”每天B男都要如此催促,他还要求记者提供年龄、身材和照片等信息,再决定是否捐献精子。而被问到要这些资料的目的时,B男自然地说道:“如果是直接的,我总不能亏待我自己。如果是间接的,我总不能亏待我未来的女儿或者儿子。”
武汉捐精者
可提供直接受孕
天津捐精者
有组织但要交提成
长江商报记者在网上搜索“捐精”通过多次跳转,一个“中国捐精网”的网站终于被打开。这里充斥着各种求精、捐精的信息。但网站的一则声明从侧面反映出“地下捐精”的乱象:“由于自助捐精存在很多骗子行为,为了防止大家被骗,自2014年起本站开通了诚信认证服务,所有诚信认证会员都经过我站严格的资料认证,请求精和捐精者放心联系,未经过认证的会员,受骗后我们无法配合你维权,谢谢合作。”这一认证需缴费20元。
虽然该网站一再强调这只是一个公益平台,不是给不法分子提供违法机会的网站,但仍有网友发帖称,自己曾遭遇过骗子,对方勒索或者只以发生性关系为目的。记者也通过网站找到了一个“职业捐精人”。
“职业捐精人”C男来自天津,据他称今年28岁,已经捐精3年,大概每个月都捐一次甚至更多。C男开门见山地先说清价格:“如果成功怀孕是5000元起,超过三次每次加收2000元。”对于自己的情况他不愿多说,但称自己身高1米76,浓眉大眼。他说,由于太忙不接受到外地去捐精,需要求精者到天津去,去了以后再由他通知时间地点。
面对长江商报记者对费用过高的质疑,C男表示,他了解过很多医院的情况,没有几万块是不可能成功怀孕的,“与其让医院赚这个钱,你还不如找我,又快。”他说,其实这些钱也并不是都落到自己荷包里。在记者多次要求交代清楚情况后,他才和盘托出:平时是有一个组织,但是他觉得“抽头”太多,有点划不来,所以有时自己也找些活儿。
原来,他加入了一个捐精互助组,“头儿”是一个40岁的男性,首先这个人与一些民营医院有联系,通常都是他组织大家去医院捐精,有的时候在医院里面,有时候在医院附近的宾馆,一般都是捐完精后离开。至于精子去了哪里、给什么人用了、是否成功,自己都不知道,每次给3000元到4000元,他们明白至少1000元给了“头儿”,自己结算到的已经是“抽头”以后的现金了。另外,“头儿”也介绍一些私活儿,就是找到需要求精的个体夫妻,一般都是与人联系好后直接通知他们去捐精,但是一般对方付钱后同样每人至少给“头儿”1000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