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报记者王恺凝 通讯员常宇

  日前,广东一名刚出生就“16岁”的宝宝让冷冻胚胎再次成为热议焦点。其实,随着二胎政策开放,武汉也有不少这种一出生就十来岁的“冰宝宝”。连日来,记者走访同济、武大人民医院、省妇幼等多家具备开展人类辅助生殖技术资质的医院发现,试管婴儿技术圆了成千上万家庭求子梦的同时,也有近3万“生命种子”被父母“遗忘”在医院。目前武汉最久的胚胎已经沉睡了15年,如何处理这些胚胎让医院犯了难。

  唤醒12年前的冷冻胚胎

  36岁女子再生宝宝

  前年5月,36岁的刘浏(化名)找到同济医院生殖医学中心主任医师靳镭。十年前,经过两次移植后她如愿得了一个儿子,当时舍不得放弃剩下的两个胚胎,就冷冻保存了。她告诉靳镭,十年前她就想要个双胞胎,为了保证成功率才不得不“减胎“”。如今,夫妻俩都事业有成,有钱有闲,很想再生个孩子。靳镭为她做了一系列检查后,发现再孕的几率很大,便将她“冰封”的胚胎“唤醒”,植入体内。幸运之神再次降临,刘浏如愿诞下第二个宝宝。

  在武汉大学人民医院生殖医学中心,副主任龙文也遇到了这样的患者。昨天,家住武昌光谷的陈钢(化名)夫妇赶来询问,“我们冷冻的胚胎是否能用”。他们6年前因不孕求助龙文,通过试管婴儿技术,顺利产下一名男婴,现在,他们希望唤醒在该中心保存了6年的“冷冻胚胎”,再生一个孩子。

  “试管婴儿的胚胎一次移植成功率为40%-50%,不孕夫妻生‘试管宝宝’都必须留下胚胎冷冻起来备用。”靳镭告诉记者,开放二胎政策后,像刘浏这样再次走上求子之路的特殊人群并不少。去年同济医院一共做了4000多例解冻移植,其中求二胎的夫妻有近500例。

  近3万生命种子被遗忘

  最久已沉睡15年

  临床中,医生一般会采集12-15个质量最好的卵子,这些卵子通过体外受精培养出的胚胎,一般能留下七八个。这些胚胎被称为“生命种子”,会选取两三个培养成胚囊植入妈妈子宫内,称为新鲜胚胎;剩下的就会冷冻起来,称为冷冻胚胎。

  靳镭介绍,目前试管婴儿的单次成功率在50%左右,万一患者首次怀孕失败,可以将冷冻胚胎解冻后再次进行胚胎移植,避免其反复接受促排卵治疗,也节省了医疗费用。

  目前,武汉有同济医院、协和医院、省人民医院、武汉大学中南医院、湖北省妇幼保健院等9家医院具备开展试管婴儿技术的资质,均存有冷冻胚胎。其中,仅同济医院一家就有5万个胚胎,加上其他医院,保守估计这些医院保存的冷冻胚胎已有7万个。

  这其中,近四成胚胎被家长“遗忘”在医院常年冷冻,最久的已经沉睡了15年。据各家医院统计,在签订协议的两年内,大多数患者能正常续费。但时间一长,按时续费的人就不到一半了。

  “每个月的保存费用是200元,半年一交。”武大人民医院生殖医学中心副主任龙文分析,第一胎就成功的患者有些换了电话,医院无法与之联系,时间长了患者也忘了;有些夫妻在首次试管婴儿失败后离异,保存费用也就不了了之了。

  医院垫资打造生命工厂

  为冰宝宝续命

  靳镭说,按照医院和患者所签订的协议,如果到期后患者不再续费,那么医院有权将这些胚胎用作科研或者丢掉。目前,医院并没有按照当初签订的协议擅自使用或丢弃任何一个胚胎。

  武汉一位资深律师表示,尽管处置“无主”冷冻胚胎在法律上还是一片空白,但根据合同法和物权法,冷冻胚胎的保存双方本身就是一个契约合同,属于合同法范围之内。如果医患双方当初已有协议,合同到期以后,如果保存方不再续交,保管单位进行30日公示以后,可以自行销毁。

  “每一个胚胎都是一个生命。”靳镭说,出于人伦和情感方面的考虑,医院选择垫资保存这些没有人续费的种子。

  据了解,有些夫妻多年后想来生二胎的话,得先付清所欠下的保存费用。然而,更多“生命种子”无人问津。在同济医院生殖医学中心的“辅助生殖技术实验室”,房间里陈列着一排半米多高的液氮罐,一个液氮罐3万多元。由于储存的胚胎越来越多,去年同济医院又买了十几个液氮罐。现在已经有60个,每个罐子上都清晰标注着里面胚胎的数量、产生时间和编号,一个罐子大概可以储存800个冷冻胚胎。

  “液氮罐里装的是液氮,可达零下196摄氏度。”靳镭说,在这个温度下冻存胚胎,至少能保存十年。为维持恒温,实验室还配备了应急不间断电源,是一座永不断电的“生命工厂”。由于液氮不断挥发,技师们每个星期都要至少添加两次液氮,给这些“冰宝宝”续命。

  武汉生殖界多位专家表示,尽管医院有权处置无人续费的冷冻胚胎,但是越来越重的保存成本也让医院苦不堪言。“希望国家能尽快出台相关政策,也呼吁患者尽量到期来续费,如果不想要最好也请及时来医院告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