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雨提供的传销组织图。读者王涛 供图小雨提供的传销组织图。读者王涛 供图

  传销是当今社会的一种新型“毒瘤”,武汉市严打传销,2016年,全市传销投诉举报数量较2015年下降48.8%,其中7个行政区月均传销投诉举报数不到10起,无传销社区数量占全市社区总数的95%以上,打击传销整体形势明显好转。

  除了政府打击传销有关部门的努力,民间反传销组织、志愿者在反传销的行动中也起到了较好的辅助作用,市打传办对民间反传销组织的合法解救、公益服务给予肯定。

  90后女孩小雨(化名)在大二时,被表哥骗进传销组织,放弃学业退学。后来,看亲朋好友投入巨大,却收不回资金,特别是看到高层被抓判刑后,她彻底醒悟。为赎罪她走上一条反传销之路,加入到反传销组织开始在网上揭露传销骗局,卧底传销窝点劝说深陷传销人员脱离传销,带领家属解救被困传销者。

  从2013年3月开始,家在辽宁的小雨定居武汉,作为反传销志愿者正式开始反传销工作,3年来她辗转全国各地,帮助解救400余名传销者脱离传销组织。

  被骗传销

  女大学生大二中途退学

  1990年出生于辽宁农村的小雨,2008年6月考上锦州市一所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。2010年7月,放暑假的小雨接到表哥电话,表哥声称自己在广西北海跟人合伙做餐饮连锁生意,请小雨过去帮忙。

  坐了30个小时的火车后,小雨到达广西北海,却发现表哥其实并没有做餐饮生意。表哥说:“我在这边考察一个项目,你学历高帮哥参考一下,能做就一起做。”

  小雨问是什么项目,表哥说要和别人商量,不能明说,也说不明白,需要找朋友介绍。随后的7天,表哥就带着小雨见不同的人、串门,前后有三四十人,聊天、谈个人经历、谈工作,让人感觉氛围很好。

  他们表示,他们在做一个被称作1040阳光工程的资本运作,是一个国家暗中支持的项目,一个可以赚到钱的天大的好机会。交3800元可以赚到381万元,交69800元可以赚到1040万元。一般人不让知道,因为是亲戚才介绍给小雨。一周时间,涉世未深的小雨就信了,逐步滑入了传销的深渊。她再也没有去学校,学校的老师及家人多次通知她回校,她都没有当回事,就这样自动退学了。

  幡然醒悟

  为赎罪走上反传销之路

  明眼人一看就会觉得有疑问的事情,大学生小雨怎么就这么轻易被骗呢?

  小雨基于对表哥的信任,先是筹了3800元作为入会资格,将钱打入一个私人账号(里面叫申购总管),加入团队。后期又筹集6.6万元,打入申购总管的账号,算是从高起点做起,这些钱被告知是代收,将全部交给国家。一个月后,组织返还给小雨1.9万元,称是国家拨付的运作资金,看到很快就有钱发,小雨很亢奋。

  传销组织告诉小雨,69800元分为第一份入职资格3800元、20份股份3300元共21个份额,只要发展29个人,超过600份额,就能做到老总级别,就能实现每个月6位数保底的收入,至于如何赚到1040万,没人详细介绍过。

  小雨谎称创业从爸爸那里骗来2万元,然后就是找亲戚、同学、朋友东拼西凑。她还邀请爸爸到北海考察、入伙。小雨爸爸很反感,还将小雨强行带回家里关了一个月。小雨依然执迷不悟,最后逃离回到传销组织并与家人断绝了关系。

  小雨开始学着复制拉人,从亲情、友情、爱情入手,在经过一年半后,小雨凑齐29个人,份额达到600份以上,如愿当上了“老总”。

  当上老总后,因为要管理团队自己还得打肿脸充胖子,穿金戴银包装自己,还按揭买了一辆车。在她的团队里面直系亲属占到了1/3,其他的也是亲戚的亲戚。“看到亲朋好友投入巨大,却收不回资金,每天都担惊受怕。”小雨说,“当时就想着走一步是一步,等他们当上‘老总’后,也就不至于为难我了。”

  其实,在当上老总之前,小雨已经察觉到上当受骗,提出想走,但是表哥苦苦哀求,小雨只好继续干下去。接下来的日子,小雨度日如年。2013年4月,贵阳“5.07”专案告破,小雨的上级李某被抓获,后被判刑。小雨所在组织集体醒悟,大家自认损失,于当年5月自行解散。

小雨前往各地解救传销受害者的部分火车票。小雨前往各地解救传销受害者的部分火车票。

  辗转各地

  3年解救400余名传销者

  幡然醒悟后的小雨开始反思自己近年来所做的糊涂事,她决心要走一条反传销的路,为自己的过去赎罪。小雨第一次解救传销者是在2013年3月,当时受江苏南通一名大学生的委托,前往广西解救深陷传销的女朋友。

  小雨扮演的是男生的表姐,她先是通过讲述自己的经历拉近与该女子的距离,让她觉得小雨跟她做的就是一样的事情。最后揭秘真实的内幕,女孩恍然大悟,感同身受。

  第一次成功解救,让小雨有了成就感。2013年3月,小雨来到武汉,加入到反传销救助组织,正式走上反传销之路。

  2013年11月,一位女子向小雨求救,她的闺蜜一家五人被骗合肥做传销,当时闺蜜母女回到江苏连云港东海县家中,小雨受邀赶到江苏以自己的切身经历,现身说法,母女俩幡然醒悟,想起家人被骗二三十万元,母女俩抱头痛哭。

  从2013年3月以来,小雨作为一名反传销志愿者辗转全国各地,扮演不同的角色,深入传销组织之中劝说、解救深陷者脱离传销,前后400余人。

  记者从小雨提供的来往全国各地的交通票据看到,她的足迹遍及湖北省内外,各种车票有400多张。

  身心俱疲

  随时随地提防人身安全

  目前,小雨定居武汉,但是一个月有2/3的时间在外地,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火车上或者宾馆里度过。小雨表示,三年多的反传销工作让她感到身心俱疲,不晓得自己还能坚持多久。

  反传销工作也是一个危险的工作,需要提防人身安全。因为小雨的求助电话公布到了网上,几乎每天都有谎称求助的人,打探她的住所,要求见面。一些传销组织还对她进行跟踪、辱骂、恐吓。她的电话号码还被人报复接入“呼死你”没法使用,甚至被人恶意设为色情电话,高峰时期她一个月换了好几次电话号码。

  2014年的一个夏夜,当时正下着滂沱大雨,受一位女孩委托,小雨来到湖北某地劝说一位在合肥做传销回到家中的父亲,当时这位父亲卖掉家里的牲畜,还打算卖掉房产带着妻女一起去合肥搞传销。男子态度蛮横,误以为小雨要报警,还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摔在地上,随后将小雨等人连夜赶走,夜雨之中,众人狼狈不堪。

  2016年9月的一次传销窝点的解救中,求助家属一行五人在没有通知小雨的情况下先行离开,就在小雨还在与被救人交谈时,已经察觉的传销组织开始电话通知成员前来围攻,在外面观察的小雨的同行志愿者及时发现这一情况并告知了小雨,小雨才及时脱身。她离开不久,就来了一大帮人进入该窝点,小雨差点就被围攻。

  除了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,求助家属的不理解,也让小雨很困惑,一些求助家属对他们不太信任,甚至担心他们是另一传销组织。由于身份的尴尬,资金的匮乏,以及亲人朋友的不理解,志愿者们承受着经济与精神上的双重压力,很多人不得不无奈地离开。小雨说,她也准备转型找份固定的工作。